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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、一场噩梦

出死入生 by 吴先生

七、一场噩梦

爱里没有惧怕,爱既完全,就把惧怕除去。(约翰一书四章第十八节)

事态发展,好象一场恶梦。

沿伊保山路入吕宋平原,农村光景萧条,村人无心工作。火炮轰击声由遥远的巴丹半岛传来。车入黎刹省境,情形比较热闹,我们越加警惕。由黎刹省人马尼拉北界时,女医生细声对我说:“站岗的日本哨兵,我倒不怕、最可怕的是有某些中国人,甘心附敌,当间谍。这些人在火车站或公共汽车站出没,可能正在找你。外间有些谣言,并未证实,你也许知其真象。”

“什么谣言?”我问。

“他们说日本军部已取得可靠报告,指你是一个反日秘密组织的领袖,在沦陷前迫人参加抵制日货运动。还有一批名单都在这秘密报告里面。”女医生答。她见我不置一词,便不再说下去。

女医生明知我处境危险,仍愿冒险乘车入山带我回城,为朋友作生命赌注,真是难得。我们到了城郊,提心吊胆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,稍有一点差池,一切都完。

汽车开至边界万人斗渥哨兵站。万人斗渥是菲律宾一位已故革命英雄,他的铜像在武六干省人马尼拉市的交叉点。一个日本哨兵前来查问。

“我带一个急症病人,往马尼拉医院去。”女医生轻声回答。哨兵看看医生的车牌,也看看车内两个“病人”,点点头,让我们通过。

此时公路出入,惟挂有医生车牌的汽车容易通过。回城未久,女医生的车牌和其他私人汽车一样,便被吊销。我们若迟一些时日下山,就无汽车可用。上帝的安排,正合其时。女医生本人为此暗暗惊奇。

车入北郊,鲁宾拉律叫车夫开到北坟场外面停下来,叫世炳和我随他下车,不肯告诉女医生和亚奇要带我们往何处去。鲁宾拉律这种戏剧化行动,令人费解。

“对不住,我这样做,只是遵从史母训令。”鲁宾拉律说。

史德夫人可能认为亚奇和女医生不知我和世炳的去处。对女医生和亚奇减少牵涉。同时晓得我们去处的人越少,越对我们的安全有利。

不过这样行动,对亚奇和女医生未免唐突,也使世炳与我深感诧异。我们原来的打算是回城住在南郊百阁区亚奇家里。

为免路人生疑,我们不好和鲁宾拉律争论,匆匆随他搭上一辆马车,连和亚奇与女医生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。

鲁宾拉律匆匆带我们到北郊以马内利医院。这医院和史德夫人主持的大同学生礼拜堂,是同属一系的教会机关。医院是两层楼,在贫民窟,距北郊坟场不远。医院主持人民腾戴美女医士,原在著名的玛丽约翰士顿医院任职。她和她的同事喜仁韦克姑娘,参加组织大同学生礼拜堂之后,转入这个为贫苦病人服务的以马内利医院。两人都是史德夫人极好的朋友。医院的院长毕洛亚丝惹是大同学生礼拜堂执事。

“进医院去,那里有人照应。”鲁宾拉律简单如此说。我无奈何只好单独从马车上下来,鲁宾拉律匆匆偕世炳乘马车疾驰而去,连给我问个明白的机会都没有。很明显的,史德夫人对世炳另有安排。

离城进山仅仅两个月,马尼拉于我,变成一个陌生世界。忧心忡忡,不知所以。我坐在医院接待处呆呆等着,害怕往来的人会不会有中国人,或台湾籍奸细。突然间,一位身长玉立的美国姑娘走进来,是是喜仁韦克姑娘。

“晤,你已经到了,跟我来。”她一面说,一面带我走入医院的紧急病症隔离室。“这是紧急病症,谁都不准探访。”她这样训令值日的看护生。确是紧急症,她的训令,恰是我最需要的药方。

韦克姑娘那天清早便开始等候我的到来。医院和礼拜堂尽力密切配合。“情形很严重。对你尤其是危险。”韦克姑娘说:“暂时别希望和你的太太见面。史母会设法来看你,亲自解释。”姑娘说完就走,把门掩起来。

隔离室在楼下,约六尺宽,十二尺长,象一个长笼。里面有一张床、一盏灯、一椅、一桌,四壁萧然。在山中,有世炳作伴,还有亚奇一家人。那天晚上,孤零零一个人,高山已远,回去无从,我不自知怎样活下去。“上帝既让我平安通过交界处的哨兵站,一路闪避奸细耳目,也一定会继续扶持,必不中途抛弃。”我对自己这样安慰。

几分钟后居然睡去,不久在群大狂吠中醒来。从窗缝外望,漆黑一团,尽是恐怖。

看手表则是清晨四点钟。我在《小楼静修》小册上,读到这段《圣经》:

那时耶和华从那里经过。在他面前有烈风大作。崩山碎石。耶和华却不在风中。风后地震。耶和华却不在其中。地震后有火,耶和华也不在火中。火后有微小的声音。(列王记上十九章第十一至十二节)

就在这时,有叩门声。原来是韦克姑娘。“我们就要举行晨祷会,要唱的圣诗是‘随主意行’,请你参加。”她拿一本赞美诗集给我,转身出去,马上又把门掩起来。

我打开《赞美诗集》:

随主意行,主!

随主意行!

缺页39

国妇女兵到来之前,导经捐躯殉难了。、_

我的小小隔离室,虽是一个危险焦点,却也有一些访客。医院院长亚丝惹有一次乘夜来看我,诚切提议:如我觉得医院不甚安适,可搬往他家里去住。他是一向很谨慎的人,竟有这样勇气。女医生戴美博士和我谈话每每超过通常探视病人时间,她是一个灵敏而且乐观的好妇人,信心坚定,把生命完全奉献给主耶稣基督,对于掩护我会否惹出锅来,丝毫不放在心上。

“自从那一天知道你是日军要缉捕的人,我们没有一天不在祷告中记念你。”戴美博士说。这班热心事奉主的姊妹,平日工作活动没曾引起我的注意,到我们狼狈时候。她们却时时为我关心,在基督里面的爱心是何等的大。

爱里没有惧怕,爱既完全,就把惧怕除去。(约翰一书四章第十八节)

不知韦克姑娘用什么姓名替我在医院登记。看护生经常进入病房,量我的热度。簿上记我发热――热度该是从忧惧来的。

急症病室的门外,脚步声全日不绝。有时候,脚步声越来越大,疑是日兵成队进了来。我的心惶惑不安。为避免思想受刺激,我在病室大部分时间是读《圣经》和圣道书籍,或写回忆录,借此集中精神思想。有时我自问:“难道上帝让我回来只在接受这奇异的体验吗?”

我在韦克姑娘给我看的一本题为《上帝的恩典》的书中得着启示。书中有一段,主要说:如果上帝授权一个人进银行拿钱,这个人只拿一块钱就算,不能说上帝没有照他所应许的兑现,而是这个人的信心太小。

史德夫人来看我时,强调我妻此际不可同我见面。我明白清形一天比一天严重,但我把所读《上帝的恩典》书中的那一段,拿给她看。我坦直说:“上帝的确答应我回城了。如果我不和妻子团聚,便象那个人进了银行,只拿一块钱就算。”

史德夫人默默无言。当天我妻读耶利米书得着五十一章三十一节。《圣经》明白指示:“要彼此相遇”,“要互相迎接”。次日,史德夫人虽不顾当前险恶情境,毅然偕我妻来医院。她携我妻进入我的病室,急自掩门出去。我妻紧张的可怜,恐惧与忧患,使她异常清瘦。她带黑眼镜,穿木屐,和本地妇女一样打扮。这样化装以防路人窥破。一看到我,惊喜交集。六十二日的分离,好象隔了一世。

正如那日离家一样,我们同心跪下祷告。首先感谢上帝,使我们活着重相见,彼此泪如雨下。

“我们奎松市的家未曾受骚扰。孩子们在礼拜堂宿舍也平安。”我妻开头说。“只是巴丹半岛战局逆转,美援未到。日又一日,你的朋友不是相继被捕,便是投降。”她暂停一下,接着才说:“日军决心找你。”低声细语,心情沉重。我当时不以为异。

“谁给你这些消息?”我只这样轻轻一问,并不进一步去查探此际详细发展情形。

“蔡牧师与黄登书先生,时常来看我。”我妻寻思后婉答,也就不继续说下去。蔡信彰牧师主持华人中心区的中华基督教会,消息灵通。黄登书是我们报馆的司库,是我最信赖的一位同事。

许多人认为此时对敌人继续抵抗,如以卵击石。可是对我来说,能够活着和我妻相见,显示上帝不曾抛弃我们。我并非绝无畏惧,但也绝不灰心。

我妻深觉医院不是最好的避难所。因为来去人多复杂,急症隔离室无法避免好事者的注意。

“别太忧虑,上帝有他拯救的方法,必定预备地方,让我们共同住在一起。”我告诉我妻。

“现在可办不到。当前形势不容许我们在一起。”我妻叹息回答。“我要和史母商量,另找一个地方让你住。”

千言万语,我们还有许多话要说。可是史德夫人和我妻怕奸细跟踪,只好匆忙离去。午餐后,在礼拜堂宿舍午睡,史德夫人突由床上跳起来,告诉我妻说:“我心中得着确切的启示,可以把你丈夫搬往丹士家里去。”丹士夫妇也是礼拜堂的会友。

我妻二度到医院看我,商谈此事,倾费踌躇。我只约略记得曾在礼拜堂一次会议上,见过丹士先生。我建议不如先往亚奇家再说。当天,史德夫人遂邀亚奇而谈,亚奇立即答应。我在回城的第六日,离开以马内利医院。

韦克姑娘与戴美博士和我道别时,表示失望。她们本来打算在医院照料我一个较长时期。不过我已决定了,她们不便坚持,约定以后再见。

入夜之前,亚奇自驾马车,带我往南郊百阁区。由北郊走往南郊,沿途商店都关了门。住宅鸦雀无声,路上行人稀少。马尼拉大都市的热闹气象,已成过去;战争沦陷的恐怖,笼罩全城。

一到亚奇住宅,全家热烈欢迎。亚奇与小西莱宾伴我离山后不久,亚瑾洛夫人也携全家老幼回城。他们的住宅当然人多拥挤,还让给我一间房子,并且设备齐全。窗户紧闭,以防邻居耳目。房外客厅,美丽的利百加与她的妹妹小马大,轮流弹琴,想把悠扬琴声,消除我的苦恼。哪知敌人已跟踪追上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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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、一场噩梦爱里没有惧怕,爱既完全,就把惧怕除去。(约翰一书四章第十八节)事态发展,好象一场恶梦。沿伊保山路入吕宋平原,农村光景萧条,村人无心工作。火炮轰击声由遥远的巴丹半岛传来。车入黎刹省境,情形比较热闹,我们越加警惕。由黎刹省人马尼拉北界时,女医生细声对我说:“站岗的日本哨兵,我倒不怕、最可怕的是有某些中国人,甘心附敌,当间谍。这些人在火车站或公共汽车站出没,可能正在找你。外间有些谣言,并未证实,你也许知其真象。”“什么谣言?”我问。“他们说日本军部已取得可靠报告,指你是一个反日秘密组织的领袖,在沦陷前迫人参加抵制日货运动。还有一批名单都在这秘密报告里面。”女医生答。她见我不置一词,便不再说下去。女医生明知我处境危险,仍愿冒险乘车入山带我回城,为朋友作生命赌注,真是难得。我们到了城郊,提心吊胆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,稍有一点差池,一切都完。汽车开至边界万人斗渥哨兵站。万人斗渥是菲律宾一位已故革命英雄,他的铜像在武六干省人马尼拉市的交叉点。一个日本哨兵前来查问。“我带一个急症病人,往马尼拉医院去。”女医生轻声回答。哨兵看看医生的车牌,也看看车内两个“病人”,点点头,让我们通过。此时公路
出入,惟挂有医生车牌的汽车容易通过。回城未久,女医生的车牌和其他私人汽车一样,便被吊销。我们若迟一些时日下山,就无汽车可用。上帝的安排,正合其时。女医生本人为此暗暗惊奇。车入北郊,鲁宾拉律叫车夫开到北坟场外面停下来,叫世炳和我随他下车,不肯告诉女医生和亚奇要带我们往何处去。鲁宾拉律这种戏剧化行动,令人费解。“对不住,我这样做,只是遵从史母训令。”鲁宾拉律说。史德夫人可能认为亚奇和女医生不知我和世炳的去处。对女医生和亚奇减少牵涉。同时晓得我们去处的人越少,越对我们的安全有利。不过这样行动,对亚奇和女医生未免唐突,也使世炳与我深感诧异。我们原来的打算是回城住在南郊百阁区亚奇家里。为免路人生疑,我们不好和鲁宾拉律争论,匆匆随他搭上一辆马车,连和亚奇与女医生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。鲁宾拉律匆匆带我们到北郊以马内利医院。这医院和史德夫人主持的大同学生礼拜堂,是同属一系的教会机关。医院是两层楼,在贫民窟,距北郊坟场不远。医院主持人民腾戴美女医士,原在著名的玛丽约翰士顿医院任职。她和她的同事喜仁韦克姑娘,参加组织大同学生礼拜堂之后,转入这个为贫苦病人服务的以马内利医院。两人都是史德夫人极好的朋友。医院
的院长毕洛亚丝惹是大同学生礼拜堂执事。“进医院去,那里有人照应。”鲁宾拉律简单如此说。我无奈何只好单独从马车上下来,鲁宾拉律匆匆偕世炳乘马车疾驰而去,连给我问个明白的机会都没有。很明显的,史德夫人对世炳另有安排。离城进山仅仅两个月,马尼拉于我,变成一个陌生世界。忧心忡忡,不知所以。我坐在医院接待处呆呆等着,害怕往来的人会不会有中国人,或台湾籍奸细。突然间,一位身长玉立的美国姑娘走进来,是是喜仁韦克姑娘。“晤,你已经到了,跟我来。”她一面说,一面带我走入医院的紧急病症隔离室。“这是紧急病症,谁都不准探访。”她这样训令值日的看护生。确是紧急症,她的训令,恰是我最需要的药方。韦克姑娘那天清早便开始等候我的到来。医院和礼拜堂尽力密切配合。“情形很严重。对你尤其是危险。”韦克姑娘说:“暂时别希望和你的太太见面。史母会设法来看你,亲自解释。”姑娘说完就走,把门掩起来。隔离室在楼下,约六尺宽,十二尺长,象一个长笼。里面有一张床、一盏灯、一椅、一桌,四壁萧然。在山中,有世炳作伴,还有亚奇一家人。那天晚上,孤零零一个人,高山已远,回去无从,我不自知怎样活下去。“上帝既让我平安通过交界处的哨兵站,一路闪避
奸细耳目,也一定会继续扶持,必不中途抛弃。”我对自己这样安慰。几分钟后居然睡去,不久在群大狂吠中醒来。从窗缝外望,漆黑一团,尽是恐怖。看手表则是清晨四点钟。我在《小楼静修》小册上,读到这段《圣经》:那时耶和华从那里经过。在他面前有烈风大作。崩山碎石。耶和华却不在风中。风后地震。耶和华却不在其中。地震后有火,耶和华也不在火中。火后有微小的声音。(列王记上十九章第十一至十二节)就在这时,有叩门声。原来是韦克姑娘。“我们就要举行晨祷会,要唱的圣诗是‘随主意行’,请你参加。”她拿一本赞美诗集给我,转身出去,马上又把门掩起来。我打开《赞美诗集》:随主意行,主!随主意行!缺页39国妇女兵到来之前,导经捐躯殉难了。、_我的小小隔离室,虽是一个危险焦点,却也有一些访客。医院院长亚丝惹有一次乘夜来看我,诚切提议:如我觉得医院不甚安适,可搬往他家里去住。他是一向很谨慎的人,竟有这样勇气。女医生戴美博士和我谈话每每超过通常探视病人时间,她是一个灵敏而且乐观的好妇人,信心坚定,把生命完全奉献给主耶稣基督,对于掩护我会否惹出锅来,丝毫不放在心上。“自从那一天知道你是日军要缉捕的人,我们没有一天不在祷告中记念你。
”戴美博士说。这班热心事奉主的姊妹,平日工作活动没曾引起我的注意,到我们狼狈时候。她们却时时为我关心,在基督里面的爱心是何等的大。爱里没有惧怕,爱既完全,就把惧怕除去。(约翰一书四章第十八节)不知韦克姑娘用什么姓名替我在医院登记。看护生经常进入病房,量我的热度。簿上记我发热――热度该是从忧惧来的。急症病室的门外,脚步声全日不绝。有时候,脚步声越来越大,疑是日兵成队进了来。我的心惶惑不安。为避免思想受刺激,我在病室大部分时间是读《圣经》和圣道书籍,或写回忆录,借此集中精神思想。有时我自问:“难道上帝让我回来只在接受这奇异的体验吗?”我在韦克姑娘给我看的一本题为《上帝的恩典》的书中得着启示。书中有一段,主要说:如果上帝授权一个人进银行拿钱,这个人只拿一块钱就算,不能说上帝没有照他所应许的兑现,而是这个人的信心太小。史德夫人来看我时,强调我妻此际不可同我见面。我明白清形一天比一天严重,但我把所读《上帝的恩典》书中的那一段,拿给她看。我坦直说:“上帝的确答应我回城了。如果我不和妻子团聚,便象那个人进了银行,只拿一块钱就算。”史德夫人默默无言。当天我妻读耶利米书得着五十一章三十一节。《圣经》明白
指示:“要彼此相遇”,“要互相迎接”。次日,史德夫人虽不顾当前险恶情境,毅然偕我妻来医院。她携我妻进入我的病室,急自掩门出去。我妻紧张的可怜,恐惧与忧患,使她异常清瘦。她带黑眼镜,穿木屐,和本地妇女一样打扮。这样化装以防路人窥破。一看到我,惊喜交集。六十二日的分离,好象隔了一世。正如那日离家一样,我们同心跪下祷告。首先感谢上帝,使我们活着重相见,彼此泪如雨下。“我们奎松市的家未曾受骚扰。孩子们在礼拜堂宿舍也平安。”我妻开头说。“只是巴丹半岛战局逆转,美援未到。日又一日,你的朋友不是相继被捕,便是投降。”她暂停一下,接着才说:“日军决心找你。”低声细语,心情沉重。我当时不以为异。“谁给你这些消息?”我只这样轻轻一问,并不进一步去查探此际详细发展情形。“蔡牧师与黄登书先生,时常来看我。”我妻寻思后婉答,也就不继续说下去。蔡信彰牧师主持华人中心区的中华基督教会,消息灵通。黄登书是我们报馆的司库,是我最信赖的一位同事。许多人认为此时对敌人继续抵抗,如以卵击石。可是对我来说,能够活着和我妻相见,显示上帝不曾抛弃我们。我并非绝无畏惧,但也绝不灰心。我妻深觉医院不是最好的避难所。因为来去人多复杂,急
症隔离室无法避免好事者的注意。“别太忧虑,上帝有他拯救的方法,必定预备地方,让我们共同住在一起。”我告诉我妻。“现在可办不到。当前形势不容许我们在一起。”我妻叹息回答。“我要和史母商量,另找一个地方让你住。”千言万语,我们还有许多话要说。可是史德夫人和我妻怕奸细跟踪,只好匆忙离去。午餐后,在礼拜堂宿舍午睡,史德夫人突由床上跳起来,告诉我妻说:“我心中得着确切的启示,可以把你丈夫搬往丹士家里去。”丹士夫妇也是礼拜堂的会友。我妻二度到医院看我,商谈此事,倾费踌躇。我只约略记得曾在礼拜堂一次会议上,见过丹士先生。我建议不如先往亚奇家再说。当天,史德夫人遂邀亚奇而谈,亚奇立即答应。我在回城的第六日,离开以马内利医院。韦克姑娘与戴美博士和我道别时,表示失望。她们本来打算在医院照料我一个较长时期。不过我已决定了,她们不便坚持,约定以后再见。入夜之前,亚奇自驾马车,带我往南郊百阁区。由北郊走往南郊,沿途商店都关了门。住宅鸦雀无声,路上行人稀少。马尼拉大都市的热闹气象,已成过去;战争沦陷的恐怖,笼罩全城。一到亚奇住宅,全家热烈欢迎。亚奇与小西莱宾伴我离山后不久,亚瑾洛夫人也携全家老幼回城。他们的住宅当
然人多拥挤,还让给我一间房子,并且设备齐全。窗户紧闭,以防邻居耳目。房外客厅,美丽的利百加与她的妹妹小马大,轮流弹琴,想把悠扬琴声,消除我的苦恼。哪知敌人已跟踪追上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