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谢儿先生很开心。躲在阁楼上辛苦了许多个小时,他终于在那架大织布机上织完了第一匹布。他将布送到布里斯托尔的一家纺织品店。经理仔仔细细地对它做了检查。 “非常好,布谢儿先生。我们把它卖了之后会将钱送给你。一般要等个把月。” 那是上个星期的事。这会儿他正拜访他的老朋友韦廉斯先生。韦廉斯先生谈起布谢儿先生寄售布的那家纺织品店,说它很可能快要倒闭了。布谢儿先生当然很关心自己那匹四十码长的布,他花了不少工夫织好它,可不想看着它从他手里白白被拿走。他立刻去向老板请了一天假。当时天色还早,他想自己可以在天黑以前上路。 收拾了几样东西以后,他就快步上路了。他得走三十英里地,但愿明早能到。 天完全黑了的时候,他在路上的一家小旅社住下了。天刚破晓,他就起身,又准备上路。 旅社老板问他要去哪儿,他回答说布里斯托尔。 “哦,那你可以顺这条路去塞温河。你肯定能在那儿找到一条船带你去布里斯托尔,用不了多久就能到。” “谢谢您的好意。” 就这样,他顺着老板指的路,很快就来到了河边。正好岸边有一条船在起锚。他挥手请船上的人等等他,但他们似乎急于赶路,没理会他的呼叫,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 他只好扫视着河面,看会不会有另一条船。那儿,从河弯处又出现一条,布谢儿先生赶快脱下上衣,用力挥动。见船向他驶来,他才松了一口气。 船上的人却好像不是太想搭一个乘客。他们似乎在争论要不要让他上船。大约十分钟以后,船总算靠了岸。船到近前,布谢儿先生才发现他们都是外表粗野的人。其中的一个不顾另外那些人的反对,让他上了船。没过多久,布谢儿先生就发现这些人满嘴粗话,举止粗鲁。有几个人一直在窃窃私语。布谢儿先生偶尔捕捉到片言只语,听了浑身不对劲儿。 这会儿,布谢儿先生发现船是朝与布里斯托尔相反的方向在开。他问其中一个人,那人冷笑着说:“你以为我们既然逮着了你,会轻易放你走?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躺到河底了!”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,七嘴八舌地又是威胁又是诅咒。 布谢儿先生惊呆了:显然他们把他错当作另一个人了。他还注意到这些人偶尔伸手到雨布下面去摸一只装有液体的瓶子,估计没什么好事。 “你们搞错了,”布谢儿壮着胆子说,“你们把我当谁了?” 那些人没有回答,只是嘲弄道:“别玩那套,小子!是怎么回事,你清楚得很!” 布谢儿先生试图向他们说明他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人,结果使得这帮人更恼火。他所能做的只是向上帝祈求拯救,然后他严肃地对他们说:“如果你们用任何方式伤害了我,上帝会因此审判你们的。他看见了所发生的一切。他知道我是无辜的!” 那些人交换了一下怀疑的眼色,但什么也没说。 布谢儿先生又分别对他们一个一个地说,有一天他们要在一位圣洁的上帝面前,为他们的所做所为负责。 终于,一个看上去像船长的人叫了起来:“够了!让他走吧!我想他不是我们想找的那人。”然后他转身对布谢儿先生说:“先生,您要去哪儿?” “我想尽快到达布里斯托尔。” 船长回答道:“我们不能走那么远,但我们先走到我们敢去的地方,然后帮你想办法去布里斯托尔。” 布谢儿先生谢过他们的好意,也在心里默默感恩。见这帮人被制服了,他抓紧机会跟他们分析他们可怜的生活方式。他满腔热情,流露出对他们灵魂的关心。他们全都被他的言辞和关心打动了。 布谢儿先生上岸时,他们不肯收船钱,而且主动提出派一个人陪他走到他们认识的一户农家。两个人一起出发后,布谢儿先生一路上都在跟他讲生命中所必需的一件事。这个人对他说的很有兴趣,甚至租了一辆马车把他送到布里斯托尔。这样布谢儿先生就在纺织品店开门的时候赶到了。他真诚地向他那同伴道了谢。 布谢儿先生那天得以拿回的大部分布匹。晚上他回到家中,对上帝的美好安排满心感谢。 几年以后,布谢儿先生成为一位牧师。有一天,他路过一个小镇时,有一个人跟了上来,向他自我介绍说,他就是那位陪他去布里斯托尔的人。布谢儿先生见那人变化很大,非常惊奇,就把自己想的告诉了他。 “先生啊,”那人说,“那次您在船上与我们谈了半天,又在路上谆谆地教导我,我们都认为我们不应该继续以前的生活了。我学会了木匠的手艺,在这一带干得不错,也参加了离这儿三四英里远的一个教会。我们的船长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,都未忘记为您祈祷。他是真的变了。他将他那寡妇母亲接到家中,而且成为一个好丈夫、好父亲、好邻居。以前,他可是一个坏家伙,人人都怕他。但自那以后,他完全变了一个人。他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店来养家口;更妙的是,他在家中组织了祈祷会和查经班,总是想与上帝的子民在一起。至于其他三个人,他们在一艘货船上找到工作,做水手,一直是行为端正、诚实可靠。” 布谢儿先生对他所听到的感到欢欣鼓舞。《圣经》中的一段话涌上他的心头: 我口所出的话也必如此: 决不徒然返回, 却要成就我所喜悦的, 在我发他去成就的事上必然亨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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